引子:怎么也找不见那个没吃完的半只红薯和那件枣红色的毛衫。应该是都封存在时间的琥珀里,触碰不得了。
这两天翻看朋友圈才蓦地想起:又到立冬了。小时候,立冬和冬至总傻傻分不清楚。后来才慢慢分明:一个宣告登场,带着初来乍到的清冽;而另一个则是极致,是昼短夜长的惦念。人生里很多事都是如此——当时懵懂,日后才能体味其间的差别。
中国人对冬天的情愫总是错综复杂的。因为严寒,万物凋敝。尤其是雪后的晨昏,整个世界仿佛被抽去了声响,只留下纯粹的自我与内心对话,所以有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天地孤寂。又或许将近年终岁尾,无论是早点摊、包子铺、还是烤红薯的铁炉子上氤氲升腾的烟火气,裹着市井的叫嚷,又让人心底生出一份熨贴的暖意。
儿时的一个星期天,我因为怕冷,赖在床上不肯起。踩了一路二八大杠的爷爷已经到家,他神秘兮兮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报纸卷卷。先是让我猜,然后一手托着,另一手用两指慢慢的掐开一层层包裹。嗬,是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爷爷继续小心翼翼地剥开烤得焦糊发软的外皮,一股裹着焦糖香的、滚烫的甜味,猛地窜出来,扑了我满脸。金红瓤肉的热气,在清冷的屋里,哈出一小团白蒙蒙的云雾。冬天寒意,一下子就被关在了门外。
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因为拌了几句嘴,她窝在沙发里,漫不经心的吃着零食,一两个小时没理我。我端坐在桌前,假装专心致志的忙乎着什么。她抻了抻懒腰,踱到我身后,把冰凉的手探进我的后颈。见我没理,还翻扯几下我的衣领,随即下楼,拧门。“你去哪?”。她也没理,砰的把门合上。门外回荡着一句“要你管”。
傍晚,她给我打来电话:“来接我,送我回家”。一路上尽管时不时的偷瞄,但仍旧僵着无话。临下车,她终于开口:“给你买的毛衫,在后座。按你尺码买的。”原来在我后脖子捣鼓那一阵是看我的衣领后的标签。
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装,是件半高领的枣红色的格子毛衫,洋气十足。那个冬天,我无数次向人得瑟“毛衣咋样?”问的不是毛衣,而是那份被小心翼翼珍藏着、整个冬天也穿不尽的暖意。
去年冬天,儿子班主任发出了娃儿们在操场玩雪的视频。女生们像雪精灵般翩翩起舞,男生们在飞扬的雪球中追逐嬉闹。散落的雪花仿佛一串串跃动的音符,“嗖”的一下,全都钻进记忆里,拼命的朝着儿时的方向,跑着,闹着……
此刻,我站在窗前。楼下车尾灯划出的光涟,正撩起一阵阵寒意。所有细微的温暖正恰如其分的显现其动人的脉络。这脉络,或许是记忆深处的蜿蜒,或许是前方未来的期许。 (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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