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这天,妹妹送给我一条腰带,说是送给我这位退役军人的礼物。她打开盒子时对我说:“这是LV经典款,棋盘格系列,2千多块呢,是对你献身国防的奖赏。”我拿在手里看了看,心想:这么贵,不就是个装饰物嘛,有什么实用价值?随手将它放在那条旧腰带边。刹时,我愣了。两条腰带一对比,实在太过强烈。作用完全相同的两条腰带,被比肩而列摆放在一起,一眼望去,极其刺眼、极不协调。
安徽合肥 刘冬梅
思绪不禁飘到青葱岁月。这条旧腰带,长约7米、宽约15厘米,由多层老粗布反复重叠后,再用线反复压匝而成。布带两端,各缝一根粗约1厘米的布绳,用以系牢整条厚布带。简单点说,其实就是一条自制的土布带。由于经年洗涤、反复使用,已经显得旧陋不堪。早先的布绳,因使用日久,破得不能再用。后换的布绳子,与已败色成淡黄色的布腰带一看就不配套。叫它腰带,倒不如叫它旧布条更为合适。可是,就是这旧腰带,却陪着我闯京城、赛金陵、战庐州……一路走来数十载,见证了我的无数个难忘岁月。
幼时爱上唱歌,少年开始学习声乐。当年,我记得著名声乐教授、教过才旦卓玛的王品素老师曾教导我说,唱歌最重“七字诀”:顺气、顺字、顺嗓子。歌者,气息摆在头条。演唱时,要放松喉头,还需保持腹肌支撑的张力。同一个机体,如何一边放松一边又紧张?真令人作难!俗话说,功到自然成。那时,我爱声乐赛过生命,也正是这个特长被特招到部队成了一名文艺兵。为了练好气息控制,每天清晨,我独自跑到部队的后山上,面对漫天林木,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呼出;再吸、再呼……为了加强气息控制感,那条军用腰带虽已绑得很紧很紧,但还是觉得力道不足,难以充分感受气息涌流的律动,只能拿两只手狠狠地掐在腰间。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电影《茜茜公主》的桥段使我得了启发。为了穿上美丽的礼服后显露苗条身姿,茜茜公主在仆人帮助下,用一种专门的内置腰带使劲勒紧自己的腰。是啊,我何不自制一条这样的腰带?
说干就干。那天上午,我跑到附近裁缝铺,反复与老板协商,由于费料又不挣钱,说尽好话,老板才勉强应下来。盼啊盼,那几天,似乎特别漫长。终于,布腰带做好了,欢天喜地地从裁缝铺老板手中取回,便紧紧地系在了腰间。从此,它成了我最贴身的宝贝。每次练声前,总是事先紧紧地系上它;每回演出前,不管演出服多么亮丽华美,内里也一定先将它缚在腰间。如果哪次训练时、演出时、比赛时,腰间没有束上它,就一定发挥失常。
记得有一次,我参加全省青年电视歌手大赛,匆忙中居然忘了带上这件“秘密武器”。知道这突发状况后,热心的同事一路狂奔,跑回宿舍将它取来,系上后,心里的紧张和不安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一下子就笃定了下来。那次比赛,我发挥得不错,也取得了理想赛绩。我的这条旧腰带,就是我撬动地球的那根杠杆,助我托住了演唱时的气息,是我演唱时须臾不可分离的亲密战友。演唱时,你即使给我一条比棋盘格贵十倍、百倍、千倍的名贵腰带,我也不会对它多看一眼。因为,它起不到这条布腰带所能起到的作用。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最需要的,往往不是最名贵的,而是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那天,我把新腰带还给了妹妹,并把旧腰带又系在腰间,仿佛回到了“鲜衣怒马”的军旅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