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退伍季。新兵入伍，老兵们依依不舍告别军营、告别第二故乡踏上回乡的路。从媒体上看到那些惜别的场景，不由得想起我30多年前退伍时的情景。
1989年2月12日，接到部队要求火速归队的加急电报，我正在家过年。军令如山不敢怠慢，急匆匆赶到部队才知道一年一度的复员开始。
我们这批兵本来年前的十月退伍，由于征兵改在春季相应推迟了四个多月。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听到马上要离开还是感到突然。穿上新军装坐在到军营的火车上感到三年无比漫长，想着何时是个尽头？这才几天军旅生涯就要画上句号。岁月不居，时光飞逝。这话一点不假。
其时，卫生队包括队长在内的领导和一些弟兄还在阖家团圆，王副队长临时负责。没有像今天抖音上发的那个退伍仪式很强的那个桥段，只是通知到个人而已。要走的人了，王副队长还要求我站好最后一班岗，把你们几个复员弟兄的档案整理好。领导最后一次布置任务，自然痛快答应。因此，我这个文书兼军械员到临走的那天上午才把军械库的钥匙和单位的大印等交给临时指定的新兵。
给每个人写鉴定，填复员证……还要收拾自己行李，等忙完这些空闲下来明白真的要离开一时五味陈杂。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上交的雨衣、水壶等物品以遗失或损坏名义照价赔赏，尽量带回家在未来的日子继续陪伴。
终于到了要走的这天，头顶灰蒙蒙的，寒风打着旋儿横冲直撞，四周山坡上的树木毫无生机，悬挂着枝头的枯叶瑟瑟发抖。心里就想要是下场雪就好了，下场大雪就能在部队多呆上几天。真是想啥来啥！吃过午饭，风越来越大且寒气十足，厚厚的乌云要不是有山支撑就，压到地面，盼望的雪花飘飘洒洒光临大地。雪，越下越大。没过多长时间，道路消失，屋顶戴帽，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真干净。要是往常，大伙早就吆吆喝喝拿出工具清扫道路，堆雪人儿了。这天特别，都沉侵在离别之中，没有像往常一样操起工具清理或者堆雪人，任由院子铺上厚厚的白雪。
这么大的雪，车走在弯曲起伏的山路实在危险，我们幻想上级下达指示留下来雪停再走。不少退伍老兵还感谢上苍的善解人意，帮我们可能多在部队停留一段。何况，过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部队多过个元宵节也不错。
其实，这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年前配发到部队的大巴车早已出动，一直穿梭在分散于山沟的连队接退伍老兵，只是大家忙着告别、合影、互留地址以后联系方便顾不上互通信息。吃完晚饭，大巴载着半车老兵到了我们这条沟。
上车前，送行的弟兄和我说再见，我故作轻松回答再也见不到了。大巴开动，靠窗的弟兄伸出半截身子拼命地摇着手，我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低下了头。
一百多公里的山路，银白色的世界里，车子摇晃了一夜，等天亮到了火车站……
离别的那场大雪给我印象深刻，以至于后来每每遇到大雪纷飞都会想起退伍那天的情景。心，不由得飞向火热的军营……
陕西西安 李勤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