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密码换了，不允许家属探望！”护士长在紧闭的玻璃门里对我说，并示意我看旁边贴的通告。鼠年大年初一，我站在养老院门口，无奈看着通告，为保护老人，养老院全封闭管理。
昨天除夕，我们弟兄几个还来院里陪89岁的老妈吃年夜饭，给老人换上带红花的棉袄，她坐在轮椅上微笑地看着我们，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弟兄们计划到年初六前，每天轮流值班来陪老人过年，也还要接待外地来看望老人的许多晚辈亲戚。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可怎么办呢？还没等我们想出办法，紧接着我们住的小区也实施封闭管理了，进出城的道路也封了，亲戚们自然也来不了，倒也省了事，可我一想到老母亲孤零零一个人在养老院过年多凄凉啊！
细想想，母亲在这所养老院已住了4年了，起初一切能够自理，我们弟兄轮流每周去看看她，为她送点食品和日用品。但她年前突发电解质不平衡，经医生治疗脱离危险后就卧床不起了。我老妈早年当过兵，体质不差，思维认知和记忆力都还行，住在养老院期间，许多年不通音信的老同事老战友来看她，见面就能叫出名字，牛年马月的事也能讲得头头是道。但近两年听力减退严重，只有趴在她左耳大声喊，才勉强听明白。这样的情况使她很难与别人交流，何况现在还因病躺在床上，这样过年无人陪伴多孤单啊！
我放心不下，按惯例养老院会不时发来平安告示，但见不到老妈的面，心里总是空落落的。熬到年初四，好不容易开车出了小区，昔日车水马龙的金寨路高架上看不到一辆车，来到位于瑶海的养老院，护士在大门外一丝不苟给我量体温，上到三楼，玻璃门紧闭，让我等着。不一会儿，坐在轮椅上的妈妈被护士推着出现在玻璃门里，微笑着与我招手。直接对话不行，只能是护士听了我的话后，再趴在她耳边复述，她听懂了我的担心和焦急，对我直摇手，护士俯在门缝里对我喊着，胡奶奶说让你们放心，她知道疫情厉害，春节由护士姑娘们陪伴，这样过大家都安全。
这时，护工李大姐走了过来，她用门卡把门开了条缝，接过我带去的香蕉，喷了消毒剂，然后把口袋退给我。她悄悄告诉我，春节院里不放假，为防病毒感染，全体医护人员都封闭在这里照顾和陪伴老人，她自己到现在也没回过家。她的家就在距离养老院两站路，家里儿子媳妇一大家，就等她回家过年，她却在这里忙碌着，不能回去。还有家在安庆的护士小陈，父母在石台山里的医高专实习生小查，早就说好回老家过年的，却也只能让父母 失望了。
一晃，春节、元宵节已经远去，我虽又去过养老院一两回，护士站的姑娘总是对我说：叔叔你也不要跑了，做好自己的保护，陪伴的任务交给我们了。她们帮着给老人买香蕉，还常给我发来视频，从手机上我看到护士姑娘如同亲人般俯在老妈身边亲切地喊着奶奶，给她打针喂食，心终于放了下来。我知道她们院里有派往武汉抗疫前线的医护人员，留在后方的她们同样在作出自己的牺牲。走出养老院，抬望眼，路边的柳丝已经绽绿，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 合肥 莫欣
